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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忠犬的老王 X 傲娇软萌的小周

试图写一篇沙雕欧欧西和drama齐飞的严肃小说。

周深翻过了八十八座山，淌过一百二十条河，穿过十八片树林，涉过三十二个沼泽和滩涂，当他站在了传说中的rps世界入口处的时候，额发间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颌落在他的剑鞘上，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擦了擦——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决心了。

 

不会再有那些不识时务的转发和质问，不会再有那些无谓的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的广场撕逼和争执，不会再有对晰哥的谩骂和侮辱，甚至也不会再有眼巴巴地盼望他们合作的声音。他会把这些甩脱不掉一定要从他身上挖出点什么的目光斩尽杀绝。

 

他要为自己和王晰辟出一片清静的空间——创作出角色的真人不能被杀死，但角色和故事却可以被清除。既然长剑无法绞杀这些网线背后幽深的凝视，那么只能挥向依附键盘而生的深呼晰拟像。他要亲自肃清这些征伐和混战的源头，他要暗袭每一个基于自己衍生出来的故事角色，他要铲除所有在平行空间存续的关系，他要把cp粉赖以为生的同人全数焚烧殆尽，让失去养料的cp粉丢盔卸甲地抛下粉籍。

 

宏伟的城门下是蜿蜒而上斑驳风化的砖石阶梯，阶梯上若隐若现地闪动着一些神秘的碑文，凑近一看是张牙舞爪的“白头偕老”“锁死一生”之类的字样。

 

城门侧边的石柱上嵌着一块电子屏：当前深呼晰cp数量：23586。周深飞速地在心里盘算，有47172个长着王晰和周深的脸的角色要被杀掉，这是一场硬仗。他沉下心来，抽出长剑，剑光闪过，映出肃杀的眼神。

 

 

 

 

起初他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这些平行空间的虚拟角色杀起来十分容易，他们毫无防备，拿着剑在背上一戳就会变成消散在空中的碎片。没有入肉的实体感，更没有喷溅出来的血液，周深甚至能帅气地挽一个剑花，给自己哼一段激昂的bgm。

 

一个勤劳的下午过后，显示屏上的cp数量已经降到了23000个。周深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胳膊，决定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您好，请把菜单给我一下好吗？”

 

周深A一边举着托盘一边收拾着桌子，嘴上应着“好嘞您稍等”，把餐盘送到后厨，拿上垫板哒哒哒哒地回到周深桌前：“我们有酸辣土豆丝香酥炸土豆奶油土豆泥葱烧土豆块香煎小土豆牛腩炖土豆油炸土豆片椒盐土豆块土豆丝卷饼红烧土豆块孜然烤土豆蔬菜土豆饼炝拌土豆片酥炸土豆球回锅土豆片芝士焗土豆糖醋土豆块……”

 

周深听了一阵眩晕：“等等，你们这是土豆专营店吗？有没有点别的？”

 

周深A看着周深，停顿了一会儿：“唔，有的，还有辣椒和米饭。”

 

周深：“？还有没有其他的？”

 

周深A：“没了。”

 

周深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样的饭店？！”

 

周深A：“作者们都写周深爱吃土豆，这是人设，人设不能崩。”

 

周深抓狂：“他是爱吃土豆，但他不是只吃土豆啊！！”

 

周深A：“那他也没在采访里说他喜欢吃什么别的，作者也没法写呀。不吃土豆的话我们还有辣椒酱和米饭，也是周深爱吃的，你要吗？”

 

周深：“我明明说过……不对他明明还说过喜欢吃辣的火锅，还有牛肉什么的！阅文那个斗破苍穹的采访里有说。”

 

周深A从来没见过这么事多的食客，两眼一翻：“都是角色，就不要给自己加太多戏了。要吃你自己去找作者吧，我的设定就是专门开饭馆做土豆的，反正我只会做这些。”

 

周深还要说话，周深A打断他，意味深长：“您还吃吗？我想起来了，我还会做土笋冻*，今天点什么都送一盘。”

 

于是最后周深忍辱负重地要了一叠土豆丝、辣椒酱和米饭。然而在他连续痛不欲生惨绝人寰地吃了五顿土豆和米饭之后，他意识到必须要加快清除角色的速度了。

 

 

 

 

周深猫在一片闹市的菜摊后，盯上了一个在小巷巷尾破旧面包车旁拨弄着打火机的王晰。他面容隐在暗面，看上去竟然有些阴鸷。他从衬衣口袋里的钢笔取出一个金属管，用打火机烧开封蜡，滑出一个纸卷，平淡地扫了两眼，慢条斯理地把它们撕碎放进嘴里咽了。

 

打火机王晰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周深决定这就上前送他一程。但在他即将跃出菜摊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拉力，被捂着嘴拖到另一侧的墙根。他心跳悬停，抬眼望去，一个带着口罩的便衣警察周深B正蹙眉看着他。

 

“他不能死！作者安排他第一百一十三章被我杀掉，现在才第二十五章你就打算杀掉他了，这怎么可以！”

 

周深差点没被吓死，捂住胸口缓过气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都是要死，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吗！”

 

周深B声音冷酷：“我是缉毒支队的队长，他是试图混入我们警局当卧底的毒枭老大，这是我和他的宿命，我们注定在前一百一十二章相爱相杀，我都还没爱上他，他怎么可以就先死？”

 

周深猝不及防被泼了一盆惊天狗血，瞪大眼睛：“……你是作者吗？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周深B：“为了更好地完成我的缉毒工作，我提前看了作者草稿箱里的大纲。”

 

周深：“为了更好地完成你的工作，你现在就应该让我把他杀死！留着这个隐患过年吗？？？你清醒一点！！！”

 

周深B皱了皱眉：“这是作为角色的基本道德，我们是被故事逻辑和剧情走向支配的。”

 

周深简直被洗刷了世界观：“……怪不得你要花一百一十三章的篇幅才能把他弄死！！”

 

周深B：“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只会爱上他，他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周深B说着从腰间掏出配枪抵在周深身后：“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就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周深第一次被一个自己的衍生角色威胁，只觉得玛德世界真玄幻，还来不及想这枪开了到底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大脑一片空白地走了。他神游在大街上，机械地重复着用长剑捅向虚拟角色的动作。但没过多久，同样的事情在周深打算杀掉一个叼着玫瑰花的王晰的时候又发生了。

 

周深C面容哀戚，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他不能死！”

 

周深心里一凉：“这会又是什么理由？”

 

“他今天才认识我，明天要给我送花，后天要来我的花店帮我运货，大后天会给我写祝福贺卡挂在我的门口，一个星期后会跟我表白，我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小星星！”周深C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你把我的王晰弄死了，我怎么办！你不能因为你be了就要把我老公也杀掉，这不公平！”

 

周深心想，嚯这还是个ABO，一边恶寒一边纠正：“是未来老公。”

 

周深C：“你不能因为你be了就要把我未来老公也杀掉，这不公平！”

 

周深差点被雷焦：“……你们是都有提前自己去偷看作者大纲的毛病吗？？啊呸，你才be了，你全家都be了！”

 

周深C眼泪汪汪：“我不管！我不允许你把他杀掉！你要敢动他一根毫毛，我，我就……”

 

周深C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周深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呜哇，我把明天本来打算给他的玫瑰给你，是，是蓝色的，我养了好久就养出了这一朵，你……你收了我的玫，玫瑰，就不要杀他好，好不好。”周深C哭得抽抽搭搭，转身到花店里的角落宝贝般地抱出一盆蓝玫瑰，塞到周深怀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周深抱着玫瑰和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周深C破涕为笑，听他自顾自地“一言为定不要打我老公主意哦”，直到目送他快乐地转身回到他的花店，他都仿佛被下了咒似的呆滞在原地。

 

 

他抱着这盆莫名其妙的玫瑰花，内心很愤怒，恨不得把cp粉拉出来游街，心想这都什么乌七八糟的剧情，还有，这都谁写的同人，怎么一个比一个ooc！

 

周深找了个平房蹲在门口前，下意识地开始拔玫瑰花茎上的叶子，不经意间还被花刺扎了手指，一脸晦气地把这盆玫瑰放在旁边，赌气一样推了一下花盆。

 

 

 

“别呀，人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品种，你怎么还这么嫌弃。不要的话我收下了，反正本来也是给我的。”一个人向他靠近，搬起花盆放到自己怀里。

 

周深抬起头，盯了来人两眼，认出这是货真价实的王晰：“你要点脸行吗？人家给他老公的，你是他老公吗？”

 

王晰瞧着那朵蓝玫瑰一脸欢喜：“是小深深送的我都喜欢。蓝玫瑰，我都还没见过呢。”

 

周深懒得和他贫，低头揉着发酸的胳膊：“我不是说让你别过来了。受不了那些的是我，我想着要是没有什么cp粉，两边也不会掐架，也不会有人骂你，把你架到那么尴尬的地方。”

 

“你说你这人，自个儿也知道喜欢多想，你在意不看不就完了么。”

 

“你少管我，说得像你自己不看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话有多难听，我就是很在意啊，我连只是想他们喜欢我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都做不到，我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不对，一定有不是我本来意思的解读，只想和你唱首歌也不行。我能发条微博说别总盯着我们俩了吗？我总不能去说我的生米们，只要cp粉还在，我们俩就不能有合作。”

 

“咱俩的事儿归咱俩，她们爱吵归她们，而且粉丝之间的掐架本来就是立场问题，只要咱俩还活着就会有人掐。就算你来这把角色都捅了一遍，她们就不会写新的了么？”

 

周深一阵无名火起，眯起眼睛：“喂，你到底哪边的？还要不要有合作啦？”

 

 

 

“……啊，晰哥……不要……”

 

一个疑似呻吟的声音非常恰到好处地从窗里传出来，微妙又灵性地夹在了这段对话中间。

 

 

周深冷不丁听到自己叫/ (床)的声音，吓得快从石垛上摔下来。

 

 

“？”他的眼神在“不是我想的那个吧”的难以置信和“艹为什么会有这个”的霹雳巨雷之间反复横跳了几次，又缓缓地看向王晰。

 

王晰没忍住笑，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向前指了指路口的路标，“pwp街”几个大字，不言自明。

 

“那啥，我刚才从这过来，一路上这么听过来的，大街上还遇着几对正在办事儿。我还问他们这怎么都这么开放，才有人告诉我啥是pwp。”

 

房间里又开始有些奇怪的动静。若隐若现的压抑喘息好像从墙里钻出来，周深头顶开始冒烟，脸被煮成一个渐红的虾子。

 

“要不咱俩观摩观摩？我觉着有些体位还不错也还没试过，小姑娘们……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哈。”

 

周深：“！”

 

“我瞧路口转角那儿还有个澡堂子，不如我请你顺便去搓个澡呗？”

 

周深：“！！”

 

“只搓澡啊，你想啥呢？”

 

周深：“？！！”

 

王晰看周深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觉得挺有意思，干脆给他来了个更重磅的：“对了我刚才还见着有一对小姑娘在热吻，长得和我俩一模一样，还怪好看的。我听她们叫什么，‘欣姐’？按理来说平行世界应该都是我俩才对，你说为什么还会有女的？”

 

周深：“？？！！！”

 

“你不成天泡网上看她们说这说那的，还自称那啥，啥饭圈最大的崽，怎么啥都不知道，你这不行啊。”

 

周深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机会亲眼见到自己的泥塑，还是pwp泥塑，十分抓狂：“你闭嘴！！知道也不告诉你！”

 

王晰倒也没什么求知欲，把花盆抱在手里，另一只手去拉周深：“起来嘛，我跟你说你别纠结了，你没感觉这个世界里的我们除了长着我们的脸，其它的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么？虽然我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儿，但既然女人可以是我们，一只猫一只鸟一只虫一条鱼一棵草是不是也可能是我们？那我还可能是把大提琴呢，这么搞下去哪儿能有尽头啊。”

 

周深心道你自我感觉还挺良好，谁知道你在黑粉笔下是个什么样子。但又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词，只好气鼓鼓地把那盆蓝玫瑰抢回来，换只手抱在另一边：“我的花你不许碰！”

 

王晰只是笑，还是去挽他的手：“咋这么大脾气呢。”

 

 

 

 

周深一路上冷着个小脸，非常无情地拒绝了王晰再三发出的搓澡邀请。他抱着花盆快步走在前面，穿过一条小巷，被一个大波浪卷，红唇，点着女士手烟，穿着细高跟和高开叉紧身旗袍的王晰拦下。大波浪卷摸了摸他的脸，甲片轻轻搔过下颌，浓烈的脂粉气味涌上来灌到他鼻腔里。

 

“哟，蓝玫瑰呢。周生上我这儿坐坐么。”

 

周深被一团腻味的香气裹住，大波浪王晰暧昧地蹭了蹭他的腰和大腿，贴着他的耳朵，声线暗哑低沉。

 

周深吓得拔腿就跑：“不不不不不了，您太客气了。”

 

王晰赶紧上前揽着他的腰，却没赶上大波浪往周深胸口的口袋里塞了张写了字的纸条，朝周深抛了个媚眼：“那阿欣等着改日再来同小周先生叙旧。”

 

 

周深实在没有什么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脸红得和番茄一样，心想那还不如跟着王晰去搓澡。

 

王晰倒是想起什么似的，往回拦住大波浪：“等会儿，你家那位呢？咋还勾搭上我的小深深了？”

 

王欣操着不伦不类不知道哪里的口音，两道长眉绞在一起，清冷的薄唇吐了口烟，面庞隐在烟雾中：“如今这世道是不太平，拆情人，也拆怨侣。我家那位头几天出街时不知怎么的被人捅了，连具尸首也寻不回来。阿欣头先没见着你，没想着这位小周先生名花有主，那是对不住了。”

 

王晰倒是非常自然地给自己加了戏，把周深带进怀里：“我们刚从外地回来，还不大清楚，请问怎么个不太平法？” 

 

王欣拨弄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往悬在高处的显示屏一指：“很多角色莫名其妙地就横死街头了，前几天屏幕上的数字下降地特别快。我估摸着这动静已经被人发现了，读者看了太多以死收尾的结局不满意就会自己动笔写新的，数字又会重新增加。这里从来没有这么不稳定过，我看大家迟早都要玩完。”

 

“玩完儿是啥意思？”

 

“据说如果短期内显示屏上的数字波动得太厉害，就会被自动识别出异常，系统可能会有一些自卫反应。”

 

王晰和周深仍然一头雾水：“系统？自卫反应？”

 

王欣却有些兴致缺缺，拢了拢头发：“听说的，我也没见过。先生好好惜取眼前人，别像我，没名没分还要给那倒霉催的守活寡。生不见人死不见鬼，连骨灰都摸不着，听说临死前差人给我送了块表，也不想想我稀得他那玩意儿么。”

 

“两位先生慢走，阿欣晚上还要去趟百乐门，恕不久陪了。”

 

她掸了掸烟灰，话音和红色的星点落到地上。周深顺着她的指甲往上撇去，一截瘦削白皙的腕从袖口伸展出来，在紧身的丝绒布料上勾出半块金表的形状。他觉得也许是自己眼花，想再仔细看看的时候王欣已经背过身去，高挑颀长的身段消失在巷口。

 

 

 

周深沉默了好一会儿，偷偷拉住王晰的手。王晰不明所以，但还是乐颠颠儿地把他的手揣起来。

 

他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仰起脸：“现在怎么办啊？”

 

王晰耸了耸肩：“照她这么说，我觉着这儿可能有危险，不如咱现在往回赶呗？”

 

周深有些犹豫地瞥了眼显示屏，闪动着的数字还在不断攀升，透出一股焦躁不安的意味：“那……行吧。”

 

 

 

两人正低头研究着怎么找到回去的路，突然感到从脚边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颤动。王晰警觉地抬起头，下意识地用前臂挡在周深面前，往四周环顾。

 

头顶的显示屏也开始晃动，警示的红色信号灯不断地亮起，拉响了一道尖刺的警报声。天空像是糊上去的墙纸，被撕出一个长长的裂口。

 

周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从头顶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脚边的地面开始塌陷，他一个趔趄，扶着王晰的手才没被地上的裂缝吞噬进去。

 

 

从地底传来的震动让这个世界不断地崩裂——近处远处的房屋一个接一个轰然倒塌，在地上扬起一大片灰褐色的粉尘。坍塌的砖瓦不断地往下坠落，在一片烟尘中影影绰绰地透出些被砸中的人影。角色在塌得不成形状的楼宇间逃窜奔走，推搡着，拥挤着，跌倒着，高低起伏的“晰哥”和“深深”在四面八方虚虚实实地响起。

 

周深看得目瞪口呆，拉着王晰的手竟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一个王晰裹着一身烟尘，捏着鼻子正在努力地把沉重的墙体移开，试图把一个周深从里面抱出来；另一个周深跑到空旷的地方异常焦虑地给另一个王晰一遍遍打着电话；再一个王晰把再一个周深裹在自己的外套里，在不断塌陷的楼房间移动着。

 

周深下意识地上前想要帮一把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这些角色的身体，也无法触摸到实景般的灾难景象。周围的震动仿佛与他隔了一层单向玻璃，他看着外面的角色焦急地跑动，却仿佛面前闪动的不过是一些逼真的三维影像。

 

而这个世界崩坏的方式还不只一种。

 

在剧烈的震动之间还有从上空投掷而来的燃烧火球，点燃了街道两边的灌木和观赏树丛。商店的牌匾支架被烧断，熊熊燃烧着砸向地面。放在墙角的大提琴被静默无声的火苗一舔而上，上好的云杉木在火势里挣动着死去，挂在高处的小提琴发出一阵尖锐撕裂的哀鸣。猫咪从高处往下跳，迅捷地穿梭在还未烧及的汽车底部和废墟的间隙，养在笼中的百灵扇动翅膀扑打着铁条，玫瑰在火影中扭成一个妖异的姿势，红得鲜艳异常。大火在散落一地的崩裂墙体之间流窜，把大街上的秩序烧得稀烂，背景是一片冲天的火光。

 

王晰把腿有些软的周深接在怀里，望向四周：“我们好像被隔离开了。”

 

 

周深点点头，试探性地往前走，发觉好像有一条玻璃栈道正在缓缓向前延伸出去。透明的安全通道把他们包围起来，在两旁惨不忍睹的景象辟出一条道路。他给王晰递了个眼神，紧张地握住了剑鞘。

 

 

通道的尽头是什么呢？会是这个rps世界的最终boss吗？是个怪物还是依旧是长着他们模样的角色？杀掉它是不是就能结束这一切了？系统是什么？这就是自卫反应吗？这个世界崩塌了入口还会在吗？他们要怎么回去？

 

 

 

周深脑袋里乱七八糟，心跳超速快跳出胸腔，太阳穴一突两突，却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玻璃通道随着外面的震动有些隐隐地摇晃，但房屋坍塌的声响和烈火燃烧的声音却能无比清晰地传递进来。周深反复暗示自己这是在玩实感VR，抓着王晰的袖口咬牙往前走去。

 

然而再过了一会儿，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通道两旁的影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地面不再摇晃，巨大的声响瞬间消失得毫无影踪。玻璃墙面透出的实景逐渐变淡，然后渐隐到蓝黑的色块上，在他们眼前缓缓延展出一个更大的没有边界的空间，四周闪动着一串串代码般的数字，像是一个漂浮着的的绿色光脑。

 

空间里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怪物，也没有角色，只有一条长得像托运行李履带的纸带。纸带两端都望不到尽头，无限地向未知的空间绵延开去，飞速地在他们眼前传送着。

 

纸带上被平均地划分出一样大小的方格，在经过中央上方的探头时吐出一个“0”或“1”的数字*，发出一些打印机工作时的声音。探头里面传来很多个混杂在一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机械声音，仔细一听，依稀能分辨出是以他们为主角的有声读物。

 

 

眼前的景象实在和想象的刀山火海相去甚远，周深反而手足无措，和王晰面面相觑。

 

又过了一会儿，飞速运转的纸带像是卡住了一样突然停下了，整个空间万籁俱静，只剩下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周深：“这玩意是……死机了？”

 

王晰：“这是啥？听这声儿像是打字机，但是这堆0和1又是啥？不会是代码吧？”

 

周深一头雾水：“应该和这个平行世界有关系吧，刚从上面那个探头里不还听到很多个讲故事的声音么？我猜纸带应该是那些故事的记录？”

 

王晰指了指这个奇怪空间四周漂浮的绿色数字，一拍脑袋：“是他们说的那个系统！我怎么感觉咱俩在电脑里头，0和1是二进制吧。”

 

 

 

说话间纸带停下来休整了一番，又开始缓缓挪动，又一串0和1往无限远的地方有条不紊地延伸出去。一个依然毫无感情却清晰了许多的电子机械声音从纸带上方的读写头上传出：

 

“周深翻过了八十八座山，淌过一百二十条河，穿过十八片树林，涉过三十二个沼泽和滩涂，当他站在了传说中的rps世界入口处的时候，额发间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颌落在他的剑鞘上，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擦了擦——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决心了……”

 

周深：“…………”

 

 

 

王晰搂着周深的肩，拍了拍：“你看，在你走进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你也已经成为不知道哪个作者笔下的角色了。甭纠结了，你看这个啥，平行世界里全都是咱俩，但说到底这个世界和咱们没啥关系。咱俩就……别留这儿棒打鸳鸯了吧？”

 

周深凑到这台机器旁边，望不到尽头的纸带依然在不断地移动，经过探头被转写成同样望不到尽头的“0”和“1”。

 

这些数字是计算机得以运算的语言，是可以代表任何东西的抽象符号，是把任意一种事物和另外的事物联系起来的逻辑运算。经过一串对符号语言的形式化操作指令，原则上它能模拟一切的活动。

 

他曾经深恶痛绝的，看着膈应的，一想到就辗转反侧惴惴不安的困扰的源头，竟然是一堆毫无感情没有尽头的数字。所有同人世界里的图片、文字、视频到头来都是一堆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编码，那些cp粉感情充沛的投射也不过是计算机计算出来的一种结果，它们按照读写规则的指令井然有序地向前移动着，永远向前移动着。

 

被清空的角色还会随着新的创作重新加载出来，这些数据被无限地存储，又被无限地转写，如同这段关系，在平行时空被无限地存储，又被无限地转写。

 

……竟然有一种严谨优雅的美感。

 

 

 

 

“回吧？没必要和这玩意儿过不去。晚上想整点儿啥吃？”

 

“看你吧？除了土豆都行。”周深对此显然心有余悸，心想我这算不算ooc了自己。

 

“我看洋芋挺不错的，地三鲜，炖肉炖豆角炖粉条，我给你弄些新花样。”王晰逗了逗周深，表情促狭。

 

周深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但是笑了：

 

“不好吃跟你没完。”

 

 

 

 

 

 

-FIN-

 

 

 

 

*土笋冻应该是小周不能接受的东西，具体看泉州的那个试吃视频。

*最后出现的这台机器原型是图灵机，这个数学逻辑模型可以用来模拟通用计算机的任何算法。简单地说，电脑的一切行为都能够抽象成这个过程，即我们看到的图像和文字在技术层面上是被二进制计算出来的结果。

*同系列短篇 一对cp提出离婚 没看过的当个笑话随便看看。

我其实既不会写沙雕也不会写甜文，cp有点苦，但是希望大家多笑一笑。

*前段时间还随手写了个这两篇文的设定基础，大概是搞cp的一点想法，先有的那个才有的后面的脑洞。但是很无聊，等我改下（也可能并不会改。(再扔上来吧。

*希望看过的朋友们留个评嘿嘿。